《五臧山经》较古本增益数千字,已有校字记录证明,《海》《荒》诸经虽无此项
证明,但以上述《海》《荒》两大部分的比较情况证之,其增益的比例当也不在《五臧
山经》以下。兹举增益数例如下。
(一)传本《五臧山经》之跋及《海经》之序为後人所增
传本《五臧山经》之末有一段类似後世书籍的“跋”或“後记”的文字,即“禹
曰:天下名山经五千三百七十山,六万四千五十六里。居地也,言其五臧。盖其馀小山
甚众,不足记云。……”一段,共144字。这一段的内容大部见于《管子》,全文见于
《淮南》。郝懿行说:“毕氏云:‘自此“天地之所分壤树谷也”已下,当是周秦人释
语,旧本乱入经文也。’今案,自‘禹曰’已下盖皆周人相传旧语,故《管子》援入
《地数》篇,而校书者附著《五臧山经》之末。”郝说当是,“禹曰”一段的整段都是
後人附入的。
同理,在《海经》的开头也有一段:“地之所载,六合之间……”61字。此段很像
是一段“序言”,但此段又见于《列子·汤问》和《淮南子·地形训》,当也是後人附
入的。
(二)《五臧山经》山数表述之不同为後人所增。
《山海经》传本在《禹曰》一段之前有两段山数及里数的表述,一段说:“右中经
之山志,大凡百九十七山,二万一千三百七十一里。”其後的另一段,看似《五臧山
经》全篇的总计,说:“大凡天下名山五千三百七十,居地大凡六万四千五十六里。”
前一段和“四方山经”每篇之後的一段一样,是对该方山经古本逐山记录的实际统
计。当与《四方山经》每篇之後的统计出于同一手。
如果按五方之後所记的山数和里数加计,当作“右《五臧山经》之山志,大凡四百
四十七山,九万七千三百五十八里。”但上引“大凡天下名山”一段所说山数里数,却
与前五篇统计山数及里程相加之和不同,而与“禹曰”一段之文相同。所以,“大凡天
下名山”一段和“禹曰”一段一样,也是後人附入的。
(三)有关郡县之文为汉人所增
《五臧山经》各篇多有“见则其县”如何如何之语。前人疑此书为汉人所作者,多
引此为据。《颜氏家训》以为後人附益。近世学者多从其说,当是。
《海内东经》:“一曰:海内之郡,不为郡县,在流沙中。”此言“一曰”当是臣
望所校别本異文,是知刘秀校书时别本传抄已有衍文。
(四)注文错入经文
《中山首经》末小结说:“其餘十三山者,毛用一羊,县罂用桑封。瘗而不糈。桑
封者,桑主也。方其下而锐其上,而中穿之加金。”毕沅说:“桑封者”以下“此处疑
周秦人释语,旧本乱入经文。”是。
《海内南经》“夏后启之臣曰孟涂”一条末云:“居山上,在丹山西。丹山在丹阳
南,丹阳居属也。”郝懿行说:“末二句为注文衍入经文”亦是。
(五)文字与原文文体不类
《五臧山经》一书,皆为叙述文体,语言简洁,朴实无华。《西次三经》曰:“峚
山,其上多丹木,员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食之不饥。丹水出焉,西流注
于稷泽。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源沸沸汤汤,黄帝是食是飨,是生玄玉。玉膏所
出,以灌丹木,丹木五岁,五色乃清,五味乃馨。黄帝乃取峚山之玉荣,而投之锺山之
阳。瑾瑜之玉为良,坚粟精密,浊泽而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
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自“是有玉膏”之下是一段韻文,与《山海经》正文的文
体不类,当是後人羼入。
《荒经》有四句韻文“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与群处。”一段文字而
见于《大荒南经》、《大荒西经》和《海内经》三处,当亦是後人羼入。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山海经》一书後人附益之一斑。
我们以为,还应当指出,历代学者所作的附益和调整並不全是虚妄的,在当时也有
其自己的依据,是当时地理知识的反映。在研究《山海经》的具体内容时,如果可能,
应当对附益和调整的内容一併考察。特别是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不可轻易否定。
对于个人一时没有理解的内容,随便就说是错简,也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