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 北周第296窟中的《微妙比丘尼受难因缘》,是莫高窟最生动的因缘故事画之一。此故事画是依据《贤愚因缘经》中的《微妙比丘尼品》绘制的。故事的大意是说:一个已经出家的老比丘尼(尼姑)现身说法,向一群刚出家不久的贵妇人讲述了自己前世造孽,今世报应,屡受苦难折磨,最后出家为尼的经过。微妙曾经是一位生长在高贵种姓婆罗门家中的美貌女子,成年后嫁给一个门当户对,又聪明多才的婆罗门青年。当他们生下第一个孩子时,父母相继去世。生第二个孩子时,与丈夫同回娘家。在回家的路上,半途产子,血腥味引来了毒蛇,咬死了丈夫。微妙悲痛难忍,身背大孩子,怀抱婴儿回娘家。河水猛涨,挡住去路,微妙把大孩子放在河边,先抱婴儿过河,放下婴儿来背大孩子时,孩子自扑河中,被大水冲走。微妙失去了大孩子,回头又去抱婴儿时,婴儿已被饿狼吞食。一刻之间,两个孩子全失,微妙悲痛昏绝。苏醒后无奈孤身投奔娘家,半途中遇到父母的好友说:娘家失火,全家烧死,无一生还,父母好友收养了走投无路的微妙。经友人介绍,微妙嫁给一个恶棍酒徒。一夜,酒徒酗酒回家,微妙因生产不能前去开门。酒徒久呼不见人来开门,破门而入,撕打刚生下小孩的微妙,并生煎刚生的婴儿逼迫共食。微妙不堪忍受虐待,乘酒徒入睡逃出家门。在路中墓园边歇息时,遇到一位为新丧妻子上坟哀悼的青年。微妙感其对亡妻的情诚,相识结为夫妻。新婚七日,丈夫暴病而死。按国法民俗,微妙被活埋殉葬。盗墓贼半夜来掘墓,微妙没死获救。贼头子见微妙美貌,强迫为妻。不久盗墓贼又犯新案,判为死刑。按国法民俗,微妙再次殉葬。不料半夜野狼来刨新坟,微妙再次还生。历经劫难,微妙不知怎么活,去找佛祖释迦牟尼。佛祖为微妙受戒,收为弟子,并向微妙讲述了前世因缘:“你的前世曾是一个富贵长者的大夫人。因你不生育,长者又娶了一小妾。小妾年轻美貌,长者宠爱,不久生一男儿。你心生嫉妒,害怕小妾儿子长大后,继承家业。因而心生恶念,用铁针刺入婴儿脑门中。婴儿不几天死去。小妾怀疑是大夫人所为。前去质问,你不承认,并赌咒发誓:‘若杀你子,使我来世,夫为蛇蜇;所生之子,水漂狼食;自啖其子,自见生埋;父母大小,失火而死……’你现世改嫁三次,活埋两次,所受众苦,就是你前世赌咒发誓的全部报应。”
此故事画绘于第296窟窟顶藻井西北披。从西披到北披,全长312厘米,高42厘米,画面分上
下两层,故事从微妙的前世害死婴儿,指天发誓,到微妙现世受尽苦难,种种报应,投向佛门,佛祖收
为弟子,受戒说法为止,共绘24幅画面,首尾俱全地描绘了故事的全部情节。
此故事画在艺术上的主要特点是:情景交融,构图完整。全图共绘大小人物77个,房屋14座,
墓园一处,坟墓两座,河流一条和众多山峦树林,穿插组成。景物既是故事环境的陪衬,又是画面与
画面间的分隔界。自然景物不像北魏前期的故事画,可有可无,而已成为表现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
图中宁静幽美的环境描绘同悲剧性的故事人物情节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构图完整,描绘细致,是北
周故事画的杰作。同时也是莫高窟最完整、最生动、最典型的连环画式因果报应的佛教故事画之一,
在莫高窟仅此一幅。
(1)从前,有一位巨富长者没有儿女,就聘娶了一个贫寒人家的女子做小妾。长者宠爱小妾,不久怀孕,为长者生下一个男孩。长者的大夫人心生嫉妒,乘小妾不在时,用一铁针刺入婴儿脑门中。
(2)没有两天,婴儿就死去了。小妾悲伤痛苦,心里怀疑是大夫人暗中所害,就去责问大夫 人:“你心太狠,害死了我的儿子!”大夫人指天发誓赌咒:“我若害死你儿,来世不得好活,嫁夫 死夫,为蛇蜇死;生儿死儿,水淹狼吃;自食其子,自被活埋;家中失火,长幼俱死。”
(3)大夫人死后转世出生在一个门弟尊贵,家财富有的婆罗门家中。从小俊美聪慧,父母疼 爱,起名叫微妙。长大成人之后,许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婆罗门富贵长者的儿子。
(4)微妙过门后,两家都是富贵人家,夫妻恩爱,不久生了一个儿子。过了两三年,公婆相继 去世,留下万贯家财,与丈夫过着富裕舒适的生活。一天,微妙对丈夫说:“我的身孕已久,产期 将近,你送我回娘家去生孩子吧。”
(5)按照印度的古俗,妇人生子必须回到娘家临产。丈夫同意了微妙的要求,安顿好家务, 夫妻二人便带着大孩子,离家上路了。
(6)走到半路时,微妙腹痛难忍,不能行走。一家人只得在野外大树下休息。半夜时分,微 妙临产,生下一个男孩。但腥血引来了一条大毒蛇,蜇死了她的丈夫。微妙在夜幕中久呼丈夫, 得不到任何回音。
(7)天色转亮,微妙挣扎起来,见丈夫不醒,用手去拉丈夫时,才知丈夫已被毒蛇蜇死,身体 肿大,四肢僵硬。微妙当即昏迷过去。
(8)过了很久,在两个孩子的啼哭声中,微妙才苏醒过来,抱起身边的婴儿嚎啕大哭。随后用草掩盖了丈夫的尸体,肩背怀抱两个孩子向娘家走去。
(9)一条大河挡在面前,无桥也无船。怎么背负两个孩子过河呢?微妙先抱婴儿过河,把婴儿放在岸边草丛中。回身趟水来接大孩子。大孩子见妈妈来接,迎扑河中,急流淹没了大孩子。微妙回身观看小婴儿时,一只饿狼已将婴儿吞食了。
(10)一瞬间失去了两个孩子,微妙痛不欲生,昏倒在河岸边。过了很久,清风吹醒了微妙。 怀着投奔父母的希望,孤身上路。半途中碰到了父亲的朋友,微妙向父亲的朋友讲了自己悲惨 的遭遇,并打问娘家的情况。父亲的朋友说:“太不幸了,你家失火,全家大小,无一生还。”
(11)微妙听到这个噩耗,是祸上加祸,走投无路,当即又昏过去了。这位老友把微妙救醒,带回自己家中,认作义女,关怀备至。
(12)不久,一位出身于婆罗门贵族的酒色之徒,看到微妙年轻美貌,要聘娶微妙为妻。微妙 觉得在父亲的朋友家居住也不是长久之计,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13)婚后不久,微妙就怀孕了。在即将临产的那个夜里,丈夫从朋友家喝得酩酊大醉,大声 叫门。微妙正在床上生产,无力去给丈夫开门。
(14)丈夫久呼不应,破门而入,怒气冲冲,把微妙拉下床来,不问青红皂白,脚踢拳打。微妙 苦苦哀求申辩:“我在生孩子,无法给你去开门。”
(15)丧心病狂的丈夫,一把抓起刚生下的婴儿,用刀砍碎,扔到油锅里炸熟,立逼微妙吃下 亲生的婴儿。微妙不吃,丈夫便疯狂地撕打,无奈之下,微妙忍着极大的痛苦,吃了煎酥的婴儿。
(16)微妙无法忍受丈夫的痛打欺辱和惨无人道的行径。便在这天夜里,乘丈夫酒醉未醒,弃家出走。
(17)微妙流落到了波罗奈国。一天,在一座墓园树下休息。见一青年哀念自己新亡的妻子, 悲伤痛哭。微妙想起自己的丈夫孩子,也伤心痛哭。哭声引起青年的注目。二人相识,同诉不 幸遭遇。二人同病相怜,情投意合,愿意结为夫妻。
(18)无家可归的微妙同这位富贵青年组成了一个温暖的家庭。可是好景不长,这位青年得 了不治之症,突然暴病而亡。按照本国的民俗法规,丈夫生前的爱妻和钟爱之物,要一起殉葬墓 中,微妙便被活埋殉葬。
(19)丰富珍贵的殉葬品,引起了盗墓贼的注目。当天夜里,一伙盗墓贼挖开了墓室。微妙 虽被活埋一天,但没有窒息绝气,清风一吹,又复活了。
(20)盗墓贼头目见微妙年青美貌,姿色动人,就把微妙抬回家中。等微妙苏醒,身心恢愎 后,强迫微妙做了他的妻子。
(21)数十天后,盗墓贼头目又去盗墓,这次被主人发现,告到官府。官府派人捉拿了贼头 目,微妙同盗墓贼头目被官兵押送,去受审讯。
(22)按波罗奈国国法规定,盗挖他人墓室者要处以死刑。盗墓贼头目受到了国法制裁,处 以死刑,砍头示众。微妙悲哀难忍,举手扑地,当场昏绝。
(23)盗墓者余党按照本国丧葬民俗,又把微妙当做殉葬品,同盗墓贼头目活埋墓中。三天之后,一群饿狼刨挖新墓,寻食死人。只将墓室刨了一个洞,幸亏没有把微妙吃掉。新鲜空气透入墓中,微妙第二次复活。
(24)微妙从墓中爬出来,衣服已被饿狼撕得破碎,无法到人面前。难为之中,唤天叫地:“人世间为何这样冷酷无情,让我遭受如此苦难,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微妙的呼唤之声传到释迦牟尼耳中。释迦牟尼带领弟子来到微妙面前,给微妙施舍了衣服,并给她讲解了今世受难的前世因缘。微妙听过佛祖的教导,立志断绝人世红尘,决心出家学道。佛祖便把微妙收为佛门弟子。
